□ 黄璇

今年二十岁的青青出生在鄂东的大雾山。三岁那年，青青母亲受不了乡村的贫困和父亲的木讷，离家外出，再也没有回来。此后，青青和父亲相依为命。

青青很聪明，大雾山小学门口的水泥墙上，她的名字总是排在红榜的前面。去年夏天，青青顺利考取了省城一所公办大学。她选择了英语专业，父女俩都认为女孩子学好英语，毕业后可以做翻译、老师，甚至可以出国，走出大雾山，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。

出去看世界的机会很快就来了。不久前的暑假前夕，青青收到韩国一所钢琴学院的游学邀请。青青对音乐的热爱来自省城的那对退休的老教授夫妻，他们在青青上初中那年成为她的邻居。他们在大雾山的半山腰租了一间旧屋子长住，在房前屋后种满花草和蔬菜。

出国之前，青青回了一趟家。

父亲是一个篾匠，祖传的手艺，喜欢抽烟，肺不好。除了大学新生报到那天去了一趟省城，父亲平时很少下山。只是每年一次的花朝节挑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簸箕、筐子等手工艺品，搭便车去十公里外的镇上，卖个三五天。2017年，区里来了政策，鼓励大家种白茶，他在村里的后山种了百余株茶树，几年后就有了收成。没事的时候，父亲喜欢站在山顶，眺望远处的将军山，观看近处的油茶树和白茶树，往远看是风景，往近看是光景。和风捎来阵阵清香，父亲心中比吃了蜜还甜。

青青在县城叫了辆出租车，不一会儿，当地有名的红色旅游线路便呈现在眼前。途中经过一座孔庙，那里记载着孔老夫子周游列国在楚国问津的千年传说。父亲曾经也和当地众多的父母一样，在青青高考那年，来这里许愿祈福。

小车沿着九曲十八弯的观光山路盘旋了三个山头，到村口了。

薄雾笼罩着大雾山，每一步的景色都目不暇接。父亲突然见到被露水浸润的女儿，咧着嘴憨憨地笑。得知女儿要出国，估计花销不小，父亲忙不迭地说到镇上银行取钱。青青说不急，明天我陪您去县城转转吧！父亲千叮咛万嘱咐，该花钱就花钱，千万不要委屈自己。

站在青青的大雾山上往下看，都市很遥远，新修的公路是缠绕在心头的乡愁。满山的茶树，悠悠的孔子河，充满大人的期盼、孩子的梦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