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红艳(潜江)
父亲脾气倔,不肯把刚收割下来没有晒干的稻谷卖给谷贩子。坚持要在门口稻场晒干,再装袋,一袋一袋整齐码在偏屋里,等到年底或者来年庄稼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卖。到那时稻谷卖价会高一点,但是晒谷、收谷是重体力活。
我们不忍心看年迈的父亲依然雄心勃勃把自己当壮年。所以一年一次家里收谷,粮食归仓这天,我和老公还有在外打工的儿子,都会回家帮父亲收稻谷。
下午两点过后,父亲走进晒谷场,躬身随手抓一把谷子,把谷摊在左手掌心,再在掌心扒拉几下,拈一颗放嘴里一嗑,再嗑一颗,回头对我们说:“干了,可以收了。”父亲一声令下,我们拿着各自的收谷工具入场。我扫,儿子和老公拉成堆,父亲和母亲用大锹往中间掀。这时,左邻右舍看到我们开始了,也急匆匆地赶来帮忙。乡里乡亲,互帮互助,从我记事起就有的最暖风景依然没变。
秋收时节的太阳不再那么炽热,但扫谷、拉堆、装袋,再用手拉车拉到偏屋码起,每一样都是拼力气。大家大汗淋漓,特别是码谷袋子的,齐声吆喝,120斤左右的一袋谷就稳稳当当地放好了。
母亲拿出冰箱里的冷饮感谢大家。我仿佛看到好多年前的场景,乡亲们将稻谷脱粒后,满脸是灰也顾不得擦,坐在稻草或者地上歇息说笑,一根老冰棒就解了乏。
溅落在路边的几粒谷子裹在泥巴灰和小石子里,儿子扫起来倒进鸡圈,我深刻地感受到劳动的美。它教会我们,只有付出了才懂得珍惜。一家人在一起共同出力,心才会贴得更近。我也喜欢看家里粮仓满满、丰收坐实的样子。它昭示的是一种播种和收获,一种牵挂和陪伴,一种相信和忠诚的强大力量。